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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谦先生颜回的生命境界上

来源:淋巴水肿治疗 时间:2022-3-10
彭洋医生 https://www.zghy.org.cn/item/435904504229974016
颜回(公元前年-公元前年),字子渊,春秋鲁国曲阜人。十四岁拜孔子为师,终生师事之,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,尊称复圣颜子。孔子对颜回称赞最多,赞其好学、仁人。

颜回的生命境界

年11月1日王财贵先生讲于北京海淀上地上第MOMA社区先生会客厅

颜渊生命的特别,是因为平常

颜渊的生命特质是很有代表性的,所谓的特质是有其特殊的质量。所以这个题目应该不是要说颜渊的生命为什么这么好,而是要说颜渊的生命有什么特质,这样,就有得讲了。不过,如果我们说颜渊的生命很特别,也不对,因为如果特别的话,就不合孔子之道,不合儒家之道了。不过如果反过来说颜渊的生命是很平常的,也好像不对,至少一般人不容易把握,因为“平常”这一个词语太平常了。古人也曾经这样说:“做事没有什么巧妙,只是恰好;做人没有什么巧妙,只是平常”。所以我们说颜渊的生命之所以“特别”,就是因为他“平常”。如果从特别显特别,这不是孔子的标准,也不是人生的标准。所以我们换另一个辞语说:颜渊的生命是很“正常”的。正常是:本来应该这样,所以这样。这也就是刚刚说的:做事没有什么巧妙,最巧妙就是恰好;做人没有什么巧妙,最巧妙就是平常,就是本该如此,本该如此不也是恰好么?所以颜渊这个生命的特别,是因为平常,因为正常,可见一般人的生命都不正常。我们不可以以我们不正常的生命来看颜渊,说颜渊的生命是特别的。为什么说他是正常的呢,我们可以从孔子的人格看出来,孔子也是一个正常的人,一个平常的人。天地之间的学者、英雄、豪杰,都不平常,乃至于其他各教的“圣人”也不平常,只有孔子这一种圣人是很平常、很正常的,就是他没有戏剧性,他只家常便饭。颜渊是孔子最赞赏的学生,从孔子的性格来看,他赞赏的人一定也是平常的。好学的颜回孔门有奇特的人物,像子路、子贡就显奇特。但是显然孔子还是以颜渊为最得意的门生,为什么颜渊独得孔子的意呢?我们可以想一想,刚才有人不是说他天赋比较清明,确实有人这样看,而且大部分人都这样看。这样看并没有错,不过有一个人不这样看——孔子不这样看。孔子从来没有说哪一个人聪明,连聪明都不说,何况说哪一个人天赋比较高、比较清明呢?翻开《论语》,孔子评论那么多弟子,评论那么多古人,从来没有说哪一个人聪明,从来没有说一个人天赋高。孔子称赞人都有保留,譬如有人问哪一个人是不是仁者,他屡次都说“未知,焉得仁”,“仁,则吾不知也”。可见孔子称赞人是有保留的,而整部《论语》里面,孔子对人最高级的称赞,就是“好学”,他只称赞好学的人,称赞谁好学呢?三千弟子里面只有一个人——颜回。所以我们常说孔子是模范老师,颜渊是模范学生,假如你想当学生,以颜渊做榜样,就没错的;如果你要当老师呢,请你要以孔子做榜样,要时时刻刻这样想,你才能当好老师。想要以颜渊做榜样,你要知道颜渊的生命“与众不同”的地方。但我们怎么知道它的“特别”呢?我们可以从他的一些表现上看出来。不过,他只活了三十多岁(颜渊年岁,有二十九、三十二、三十九三说),没有什么学问著作和事业功绩,如何得到足够案例来参考呢?其实,善读书者——古人叫做“善观圣贤气象”者,只就着一些少量的记载,已足以把圣贤形象形塑出来。《论语》中,孔子独赞颜渊好学,如果知道孔子所说的“好学”是什么意思,光这两个字,就可以琢磨出一点消息了,所以我们先把颜渊的生命集中到“好学”这个词语上。《论语》有两次记载了孔子称赞颜回好学的话。鲁哀公问:“弟子孰为好学?”孔子回答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迁怒,不贰过,不幸短命死矣,今也则无,未闻好学者也。”季康子也问:“弟子孰为好学?”孔子也答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幸短命死矣,今也则无。”好学是不容易的,孔子自道:“学而不厌,诲人不倦”,“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”。孔子认为自己是好学的,而群弟子中堪称好学的人就只有颜渊了。鲁哀公和季康子问孔子同一个问题:“弟子孰为好学?”孔子对两个人都作了同样的回答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幸短命死矣”——有一个好学的人,但是现在又死了,所以“未闻好学者也”,没有一个好学的了。据我们一般地看,孔门之徒哪一个不好学?但是孔子只推许一个人,这个标准不是很高吗?要知道这标准有多高,我们就须要考察一下孔子心目中的颜渊是如何“好学”的。

《论语》有几章曾提到颜渊学习的状况,譬如孔子说“吾与回言终日,不违如愚,退而省其私,亦足以发,回也不愚。”还有“回也,非助我者也,于吾言,无所不悦。”从这两章表面上看来,这种学生似乎很平常,没什么了不起,一般人很少注意这种章节。程子教人读《论语》,要把“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,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”,如果我们把自己和这两章中的颜渊比较一下,就不得不服气了。要做到“不违如愚”且“无助于老师”,是容易的,像我教过的许多大学生都能做到。上课中我常问:“有问题吗?”大家都低着头,倒是期末考的前一周,有个问题:“老师,下周要考哪里?”整学期就提这么一个问题,我常称赞他们有颜渊之德。不过,孔子称赞颜渊的重点不在“不违如愚”和“非助我者”,而在“无所不悦”和“亦足以发”。我看我的学生们听课时是“无所用心”,退而省学生们的“私”,也都没有“发”,可见现代的学生跟颜回还是不同,他们不是“如愚”,是真愚。当然,我也要自省,颜渊面对的是孔子这样的老师,孔子所教,应是句句清明,语语真切,才能让学生句句入心,语语感悟。此两章虽是孔子赞颜渊,其中也隐含了孔子教学的“功力”。孔子善教,颜渊善学。师生俱美,好一幅“圣门教学图”!这两章,可让天下学生反省,也可让天下教师自照。我从年轻到老当教师,都想让自己成为让人“心悦诚服”的老师,我也希望遇到像颜渊这样的学生。当然这愿望是不容易达到的。不过,我确曾遇到让我心悦诚服的老师,如掌牧民先生和牟宗三先生。尤其牟先生,听他讲课,看他的书,至少在学理上句句清明,语语真切,真是“古今无两”。可惜我自己有愧于颜渊,我很希望将来我的书院的学生以孔子为师,以牟先生为师,而能有像颜渊“无所不悦、亦足以发”的人。不容易啊,不容易,这是人类有教育以来,永恒的期待。

颜渊所好何学

陆象山曾说《论语》中提到不少“学”字,到底学些什么,如果读书没有“本领”,将不得其门而入。所以我们今天提到孔子所说颜渊的“好学”,到底所好何学?或许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。除了一般人所知道的读书讲论孝弟谨信之外,应该还有进一层的意义,也就是它可能关乎整个生命的“向往”和“长进”。这种向往和长进,不仅让颜渊“好学不倦”,甚至进一步的“乐学不倦”。颜渊是历史上有名的“穷学生”了,照孔子的形容,颜渊的日常生活是“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”,不过在那“人不堪其忧”的环境中,他居然还不改其乐——这也显示颜渊的另一种“不同凡响”——何以如此?孔说:“士志于道矣,而耻恶衣恶食者,未足与议也”。可见如果生命有了更高意义的向往与追求,便不会被现实的饮食与居处所干扰,这是一个人保持永远安乐的第一步,也是安心好学的第一步,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不到,真是未足与议也了。北宋程子兄弟曾向周濂溪问学,周濂溪教他们“寻孔颜乐处”。后来胡瑗(安定)又曾以《颜子所好何学》的题目考太学诸生,当时程伊川也在太学中,他的答卷有特别的见解,说“圣人之门,其徒三千,独称颜子为好学。夫《诗》、《书》、六艺,三千子非不习而通也,然则颜子所独好者,何学也?学以至圣人之道也。”这番议论深得胡安定所赏识。虽然后来朱子曾说“说乐道亦不是”,因为怕有人以为“乐道”是去乐一个“道”,于是把“道”往外推了,这又坏了。朱子这样说是进一步的说法,一般来说,说“颜子所好是好圣人之道”应不算错。那么,我们可以问:圣人的道是什么道呢?我们或许可以说是“仁”。孔子另外一章说:“回也,其心三月不违仁”。“三月不违仁”是什么意味?孔子说自己“在齐闻《韶》,三月不知肉味”。《论语》当中有两个三月,一个是孔子的,一个是颜渊的,这两个三月是可以联想在一起的,三月或是三个月九十天,或者这个三不是实数,是好几个月,就是很久的意思,譬如曾子吾日三省吾身,可以解作对“为人谋、与朋友交和传习”三件事的反省,也可以解释成常常多次地反省。总之,孔子在齐闻《韶》,很久都不知肉味,因为感动至深,有如余音绕梁,不能一时或忘。而颜渊三月不违仁,他也是整个生命一直沉浸在仁德之中,或者说整个生命就是仁德的焕发,这样连续很久而没有丧失。孔子曾称叹颜渊说“吾见其进也,未见其止也”,一个心灵如何可以如此精进不已呢?《中庸》曾引诗经“唯天之命,於穆不已”,说“文王之德之纯,纯亦不已”,天命不已是天德创生的奥秘;而人德的不已,则是由于心灵之尽去杂染,回归纯净,才能如此健行不已、自强不息,达到所谓“大人者,与天地合其德”的境界,这才是孔子理想中“仁德”的表现啊。而颜渊常常一连三个月都在这种纯净无瑕的境界中,这是何等难得的心灵啊!这有什么难得呢?我们可以用下面的话来比较,“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”,其他的人是偶尔达到,维持个或一天,或一个月,走走停停。当然啦,能日月至焉走走停停也已经不可小看。我的一个朋友杜忠诰读到这里说:“孔门中颜回三月不违仁,其他弟子日月至焉。那我们呢,我们是分秒至焉而已了”。我说:“不要臭美了,我们连分秒都没有,我们连什么是仁还不知道呢,哪有什么分秒的仁呢?”   

不迁怒,不贰过

古人说颜渊是“具体而微”。“具体”——已经具备圣人“体段”,已具备圣人的“基质”;“而微”——只是比较小一点比较弱一点。照古人的说法,如果让颜渊再多活几岁,他或许不在孔子之下——当然也不能说他会在孔子之上,因为没有人可以在孔子之上,但是可以有人不在孔子之下。什么意思?因为圣人就是圣人,虽然不是只准一个人是圣人,但是圣人的境界只准有一个境界。所以如果后世有圣人,他可以不在孔子之下,但是不可能在孔子之上。这样我们才真的是把孔子当圣人看,如果还有孔子之上的人,那孔子就不可以称为圣人。因为圣之所以为圣,就是至极的意思。荀子说“圣者尽伦,王者尽制”。尽制,就是对于制度,制礼作乐,典章制度都灿然明备。而且推行得非常顺利,这叫王者,所以王者是尽了制;圣人尽伦,人伦,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理序,各方面都完美了,这叫圣者。所以圣是一种人格达到明澈无瑕的境界。那么我们从什么地方来了解仁德的具体而微呢?谈境界,并不只是说空话,我们可以从一些实事看出来。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孔子所说的“不迁怒,不贰过”。这不容易呀,心灵要非常的清明笃定,才能够不迁怒。“怒”往往跟“愤”放在一起。“愤怒”两个字是同一个意思,古人造“怒”这个字,上面一个“奴”,下面一个“心”。

小篆体怒

这个“奴”呢,本是做苦力的罪人,做工是需要用很多力气的,引申而有“大”的意思,凡是以奴为形符的,也都有大的意思。譬如奴加上力的“努”,是很用力的意思,加上弓成“弩”,是很大很有力的弓。这个奴心的怒,也有大的意思,表示心气很盛大,我们说生气,我们说发脾气,因为脾虚,所以肝火旺,情绪高亢,控制不住,叫“怒”。“愤”也是一样,贲本是文彩丰富的意思,以贲做字形,也有大的意思。总之,心里有一股气,这股气力量很大,这叫愤怒。既然气那么大,孟子说:“志一则动气,气一则动志”。气是生命的一种劲道,有力量,但没有方向。你如果是一个有志气的人,生命有了方向,而且很坚定专一,便可引导生命之气跟着走,这时的气愈大愈好,乃至于有“浩然之气”,更佳。但如果一个人没有志向,或心志不够坚定,生命的劲道强于心志,气就会影响到志,志反而跟着气走了,人生就盲目了。有时一个平常似乎有志的人,但是一发起脾气来,他的气往往转强而动志了,所谓“法力强,则法力胜业力;业力强,则业力胜法力。”那时他非理性一发,不平和,不中正,他的生命立刻一片黑暗,处于危机之中。不过,也不可以把颜渊的“不迁怒”理解成他一概没有“怒”,怒有时是可以的,甚至是必要的。孟子说:“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”,“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”。但是颜渊未至于圣人,或许还有不恰当的怒,只不过他的怒已经能够“不迁”。迁是转移的意思,转移有两个意义:一个是时间的转移,一个是空间的转移。空间的转移就是从怒这件事,这个人,转移到怒别的事别的人。时间的转移是一时怒了,还持续在怒中,解消不掉。每个人只要反省自己,都很容易觉察到自己会有这两种习性——你不要太过自责,因为这是人类普遍的习性,往古今来也只有一个人不迁怒而已,就是颜渊。所以你若迁怒了,或许可以暂时自我安慰一下,你是正常的。但那种正常呢,在孔子看来就不正常了,因为你的人格不够“健康”。一个人心性越健康就越不会非理性地发怒;发怒了,也不会迁怒,这叫做修养,这叫做工夫。所以看一个人有没有修养的功夫,首先可以从会不会迁怒看出来。宋明儒教人修养,第一要“惩忿”,第二要“窒欲”。也就是对“发于外貌”的愤怒不平要知道自责改过;对“存于内心尚不为人知”的欲望要尽快觉察遏止。其实人之所以愤怒,往往因为内心有“贪欲”。贪而不得,转为不满;不满的扩大并且向外发出,就是怒了。追根究柢起来,贪和怒,是一种自私的表现,因为总为自己着想,只管维护自己——或维护自己的名,或维护自己的利。甚至越过本份,贪得无厌,一不如意,好像自己的生命被侵占了,自己要垮台了,便惶惶恐怖,于是暴跳如雷,而且久久不能释怀——自私真是一切恶德之源。这个不轻怒不迁怒的功夫,是很不容易的。如果你能做到不轻怒不迁怒,你是何等的自在;假如你的亲人能不轻怒不迁怒,你所交的朋友能不轻怒不迁怒,那你的生活是很幸福的,真是所谓“无罣碍故,无有恐怖,远离颠倒梦想”。不过,那是可遇不可求的,自己先做不轻怒不迁怒的人,先带给人幸福,才是自己可把握的。接着说“不贰过”,那更谈何容易!人都有习性,怎么可以不贰过呢?还有,这个“过”,看你怎么解释。过有大有小,有深有浅,当然古人用“过”这个字,来形容所谓的过错。或许没还到“错”的地步,只是过了,也算错。什么叫“过”呢?本来这个字是“经过”的意思,引申为“超过”,也就是“太多”,甚至就多了那么一点。总之,凡不是“恰好”,不能“中庸”,就算“过”。而且过,不只是太多,即使太少,也算是过。因为本来不可以那么少,你那么少,不也是“过分”了吗?所谓过犹不及,不及也是过。那如果是无关紧要的过,叫小过;事关重大,叫大过。而这里所谓“不贰过”,是说有过不犯第二次。如果大过不贰过,这或许比较容易,连小过都不贰过,这个就不容易了。而所谓修养,所谓功夫,是越做越细腻的。那是无穷无尽的功夫,古人谓之“慎独”,即是指人所不知而己独知之处,皆要注意,皆有工夫可做。别小看这两句,不容易啊!这就是修养,很落实的修养。

颜渊与“复”卦

如果问他为什么能够“不迁怒,不贰过”?最实在也最虚泛的说法是:他的心灵非常的清明,他的心灵很敏锐。当然,也只有清明才能敏锐,就像一片清净的蓝天,稍微有一丝云影都看得出来。如果本来就是雾蒙蒙的,其间翻云覆雨也看不清楚了。我们怎么了解颜渊这种清明与敏锐的程度呢?我想可以从《易经》系辞传的一段文章来烘托。《易经》有一个卦叫复卦——地雷复:上面是坤卦,坤卦三个爻都是阴爻,代表地;下面是震卦,震卦下面一画阳爻,上面两画阴爻,代表雷。震卦在下,坤卦在上迭起来。这个卦体我们一看就可以立即记住,除了乾卦六爻皆阳,坤卦六爻皆阴之外,最容易认的就是这个复卦了。它只有一个阳爻在最下,上面全部是阴爻。奇特的卦体,常有奇特的卦义。

所以你要读《易经》,可以从那些比较容易记住的几个卦读进去。稍有易学观念,懂得卦象的人,一看到这个复卦,就会升起一种很特别的感受。有什么感受呢?易经的六十四卦,每卦不就是六个笔画吗?会有什么特别感受呢?但如果知道那些笔画的象征意义,就会有感受了。古人把一实画称为阳,一虚画称为阴。阳代表刚健、光明、积极等。阴代表柔顺、黑暗、消极等。复卦只有最下一画是阳,其他都是阴,这不很怪吗?那它象征什么呢?在群阴之中,有“一阳生”,什么叫生?原来卦爻的画法,是从下面画上去的,所以最下面叫做“生”,它有态势,有力量,会从下面慢慢生长上去。群阴之中有一阳生,就叫复卦。现在我们说恢复,说复兴,这个“复”的原典就是出于复卦的复。所以如果不了解《易经》的复卦,你连什么叫恢复,什么叫复兴的意义都把握得不准确。因为《易经》用卦爻中阴阳的变化象征天下的一切事物,气候寒暖的变化,是人类很容易关心到的事,古人就曾用卦爻的阴阳变化来表示气候的变化。为什么有气候的变化呢?气候之所以有变化,关键不是地球的自转,地球的自转只造成白天黑夜的变化,四季的冷热是因为地球公转时太阳对地面照射角度的变化所造成。复卦的最下一阳爻,就象征着太阳。有些人或许还不知道中国人为什么把那太阳称为“太阳”的原因。西方人叫做“sun”,似乎没什么道理,但中国人叫“太阳”,是有道理的,这个称呼和《易经》有关。它本来不叫太阳,它本来叫日。这个“日”是象形字,一个圆圈点一点。圆圈是画太阳的轮廓,为什么中间还点一点呢?表示它是实在的,而念做“日”的发音就和“实”相近。《易经》用阳爻象征光明、开朗、刚健的东西,而天下最刚健、最实在、最光明的东西就是那个sun,它是“阳中之阳”,所以叫它做“太阳”。由于地球的公转而造成太阳对地面照射角度的变化,形成了四季的变化——春夏秋冬。什么叫做夏天呢?夏是大的意思,太阳大叫夏;夏天为什么热呢?因为太阳直射。那么冬天的冬是什么意思呢?冬跟终的意思相关,眼看太阳日渐远离,冰天雪地,生机消灭殆尽,叫做冬。所以太阳离我们最近就是夏,太阳离我们最远就是冬。也可以说夏的阳气最盛,阴气最弱;冬的阳气最弱而阴气最盛。中国人讲究风水,为什么建房子喜欢坐北朝南?因为中国在北半球,太阳永远在中原地区的南边,希望向着太阳,多得阳气。而太阳一过夏至就一直南移,到了冬至,如果太阳继续远离,整个大地就要冻僵了。中国古人到冬至那一天是要庆贺的,但没听说庆贺夏至,古人观测天象,发现冬至那一天的晚上12点,太阳停止往南迁,12点过后,它就往北再来了。太阳又回来了,那不值得喜庆吗?

易学传统中,用阴阳爻累积的变化象征气候的变化,一个卦有六个爻,六爻各有阴阳的变化,这样就有了十二种变化。你看有一阳生,二阳生,三阳生,四阳生,五阳生,六阳生;六阳到顶了,就一阴生,二阴生,三阴生,四阴生,五阴生,六阴生。阳生六阶,阴生六阶,加起来总共十二阶,中国古人就用来配合十二个月。你想一想,一阳生,也就是刚才说的复卦,配哪一个月才恰当呢?一般人或许会说春天来的时候吧?或许是二月或许是三月。其实不然,古人不这样看,中国古人想事情都想得相当细腻。唐朝诗人杨巨源有一首题为《城东早春》的诗,说“诗家清景在新春,绿柳才黄半未匀。若待上林花似锦,出门俱是看花人。”一个感受敏锐的诗人认为大地的清新景色是在春天刚来的时候,那时候绿柳才黄——一般人的印象柳是绿的,但刚发芽的时候不是绿的,是黄的,所以“绿柳才黄”是指柳树刚刚发芽,而且还“半未匀”,还没有全部发。刚这边发一个芽,那边发一个芽,这个时候,诗人就知道,春天来了,他赏春去了。“若待上林花似锦”,如果等到国家公园的花都开得像锦绣一样了;“出门俱是看花人”,大家都知道要去看花了。当一般人感觉到春天来的时候,阳气已经升了一段时间了,“春气“已经过大半了。那么阳气什么时候升起的呢?阳气就刚好在最寒冷的下一秒钟产生了。所以,复卦代表冬至那一个月,就是夏历的十一月,公历的十二月。“一阳生”,就是复卦。所以复卦的初爻,是这一卦的精神所在。在《易经》复卦初爻的爻辞说:“初九,不远复,无祗悔,元吉”。“不远复”的意思就是说幸好还没有离得很远,它就回复了;“无祗悔”没有造成很大的悔恨;“元吉”,这是大吉大利的情况。因为天地都不能保证不会有差错,何况是人生?所以人生难免有昏昧,但是你的昏昧不可以走得太远,不可以绕出圈子,脱离轨道。如果太过离谱,恐怕你就会闯祸了,甚至就永远回不来了。所以要“不远复”,才能“无祗悔”,天地自然如此,如果人生也能如此,真是大吉大利,可喜可贺。在《易经》系辞传里面,就特别有一章引孔子的话,来解释这个复卦的初爻:“子曰:颜氏之子,其殆庶几乎!有不善未尝不知;知之,未尝复行也。”整部《易经》里面提到的人物是很少的,但是在这里提到颜氏之子――颜渊,“其殆庶几乎”大概差不多是可以代表这个爻了吧,所以这个复卦的初爻就以颜回做代表,颜回就是冬至,冬至就是人类的希望。在群阴之中,一阳不死,时刻跃动,真如海底涌红轮,借用新诗人郑愁予的话说:“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”。了不起啊!如果没有颜回这种人格,你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?孔子为什么以颜回代表复卦初爻呢?因为“有不善未尝不知”,他心中有一点不善;“未尝不知”,马上就知道;“知之,未尝复行也”,知道了就不会再继续下去,心灵马上恢复它原本的纯净。所以刚才说颜回的心灵为什么那么清明,他不是生来就是清明的,他就算是禀赋比较高,比较清明,他也不可能保证随时都那么清明。只有孔子善于形容,形容他为什么清明,因为“有不善未尝不知;知之,未尝复行”。这不是不远就复吗?他的不远是真的不远,甚至比天地还不远,因为人心可以随时不远即复,所以颜渊的生命是和风煦日,生机盎然,一片吉祥,幸福满溢。颜渊的生命代表了人类永恒的希望,而且可以是“四季如春”永不凋零的希望!

才动即觉,才觉即化

所以一个人想要自己的人生吉祥幸福啊,要从这里去参透,不可以去怪你的命运。你怪命运也没有用,只有怪自己为什么离那么远才后悔,你的心灵为什么染污到那么严重了才觉醒,乃至于一辈子不觉醒,那不是太离谱了吗?所以,刚才说修养,“有不善未尝不知;知之,未尝复行也”,这就是大修养啊!王阳明弟子王龙溪说:“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,未尝复行,正是德性之知,孔门致知之学,所谓不学不虑之良知也。才动即觉,才觉即化,未尝有一毫凝滞之迹。”这是以王阳明的良知之教来说致知之效,良知是不虑而知不学而能的,它是随时清明随事可致的,本来没有一丝凝滞,顺良知之本性而发,便可以“才动即觉,才觉即化”。这一句“才动即觉,才觉即化”,说得很美。“才动即觉”,心里一有所动——人心本自纯浄的,而难免有所偏失波动,一有不恰当的“动”,马上就警醒觉察;而“才觉即化”,一察觉,便警醒,就立即化除,而回归纯浄。这才可以“其心三月不违仁”,乃至于三个月根本不动其心,孔子说:“过,则勿惮改”。如果是在还没有“过”之前,就化掉了。那更不得了了。不论是“不远复,无祗悔”,还是“才动即觉,才觉即化”,还是“其心三月不违仁”这种句子,都让我们眼前彷佛出现一个形象——一个纯良雍容温恭好学的颜渊的形象——古人善于形容,你用什么言语能够比这些文辞更精确呢?怎么可以说古文不精确呢!是我们读书读得太不用心了。好好体会像这样的话,每一句都可以让我们终身受用不尽,也让我们知道这种生命的难得,而产生一种敬意。要不然的话,一提到颜渊,就想到活不过三十多岁就死了,有什么了不起?要知道,自有人类以来,颜渊真的很特别,很了不起!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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